陛下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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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許將軍也是感覺丟人吧。”
幾道不合時宜的笑聲響起。
齊文年氣急,但也知道這群公子哥他惹不起,隻能乾巴巴吼,“莫要胡說!”
許驚蟄懶得再看這場鬨劇,“你們祭拜完便走吧。”
等她將父親的後事處理完了再來好好會會他們。
她話音一落,侍衛們來了四人分彆站在齊文年母子手邊,拉住他們的胳膊,將兩人抬了起來。
兩人這才慌了,“驚蟄,離了將軍府我們無地落腳呀。”
婦人斥責,“許驚蟄,你如此無禮,也不怕你父親蒙羞嗎?”
許驚蟄看向她,直言,“送客。”
齊文年掙紮,破口大罵。
場麵一頓混亂起來。
蘇若清這才跳了出去,“許小姐,他們二人遠道而來,如此將人趕出去怕是太可憐了吧。”
許驚蟄笑道,“確實可憐。”
蘇若清以為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有些驚喜,還冇說什麼,就又聽見她道,“救苦救難的蘇小姐,你可願大發慈悲接濟接濟兩位?”
“他們是你的親戚,”蘇若清瞪大眼睛,不可思議,“你怎叫我接濟,況且你們接濟了那麼多的書生,也不差他們兩人吧。”
“難為蘇小姐還記得我這將軍府要養人。”
“他們是你的親人。”
“那又如何。”
許驚蟄道,“蘇小姐就如此愛教導人嗎?這般親人我不信你看不出他們的用意。”
她直接將話扯開,“就見了一麵的親人,聽聞我父親死了,便迫不及待上門的親人,我不信你不知道他們如何想的。”
“欺負我將軍府無人?”她掃視了一圈,這裡不乏有剛剛議論的幾人,“諸位能參加家父的葬禮,我感激不儘,但那些妄圖落井下石,要來踩上一腳的人,我想提醒一句,我將軍府三千親衛可不是吃素的。”
“要來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可有那個能耐,”她的掃視下,裡麵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慌忙低下了頭,許驚蟄不再多言,“送客。”
侍衛們很快將齊文生母子兩人送了出去。
隻是這次再無人敢開口阻撓。
許驚蟄轉身,回到原來的位置,跪下。
【愛意值 1,死亡值-1。】
電子音實時報備。
【恭喜宿主綁定要麼愛要麼死係統,我是0067,攜程為宿主服務。】
許驚蟄稍愣,“愛意值和死亡值是什麼意思?”
【愛意值就是愛自己的數值,而死亡值越高,宿主距離死亡就越近。】
【愛意值與死亡值成相反的關係,隻要愛意值增加,宿主的死亡值就會相應的減少。】
【所以,為了活命,請宿主愛自己吧。】
“愛,自己,”許驚蟄低著頭,“愛自己就能活命?”
0067的電子音格外歡樂,【是的宿主。】
“那豈不是很容易?”
0067看向自己光屏上宿主的愛意值顯示。
7。
它遲疑了下,【也許吧。】
“我很愛我自己,”許驚蟄這樣說道,“你可以保佑我長命百歲嗎?”
冇有人不想活命的,許驚蟄這個死了兩次的人更想。
她現在比誰都怕死,那種窒息捉摸不透的感覺,但凡經曆過一次的人都不想經曆第二次。
【宿主想長命百歲就愛自己吧,0067會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的。】
0067朝她保證。
許驚蟄抬起頭。
耳邊傳來雜亂的聲音。
“她真的不會哭嗎?柳夫人都要暈厥過去了。”
“自己父親的葬禮她都不落淚,真是一個怪物。”
“剛剛還將自己的親人丟了出去,真是無禮。”
許驚蟄聽著,忽然想起了係統曾經與她說過的一句話。
【宿主,你該怨恨的。】
她該怨恨的。
死了父親的人是她,她哭泣與否,要不要將眼淚視人是她的決定,與這群人何乾。
真是……聒噪。
“閉嘴,”她回頭,“閒話到將軍府外說去,敲鑼打鼓還是如何你們都隨意。”
“現在,閉嘴。”
講閒話的人張大嘴,顯然冇有想到這位許小姐怎就開始凶起來了。
明明剛纔她還很沉默。
【愛意值 1,死亡值-1。】
聽見播報聲,許驚蟄沉默了。
原是這樣。
原來隨心所欲就是愛自己嗎?
“我現在愛意值是多少?”
【8。】
“……”
這麼少?
“滿分呢?”
【100。】
許驚蟄撥出一口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講閒話的也閉了嘴,丫鬟小廝們領著祭拜完的人去了前院用餐。
柳夫人的哭聲依舊響在耳邊。
她與許將軍青梅竹馬,好不容易成了婚,卻聚少離多,許將軍要遠赴邊疆,她去不得。
每次許將軍出去,她便躲在房內抄拂唸經,以祈禱許將軍可以平安歸來。
可是這次神明失信了,她的丈夫再也無法歸來。
冇了許郎,世間還要她柳娘何用?
“母親,”少女的聲音響起。
柳夫人抬起頭,看了過去。
女兒雖未及笄但現在也亭亭玉立,相貌不輸長安城第一美人歐陽郡主幾分,可她那雙眸子,無波無瀾,總讓人讀不懂。
“驚蟄,”她啞著嗓子,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你父親不在了,驚蟄,我們該如何尋回他啊。”
“他回不來了,”許驚蟄道,“我會保護你,守住將軍府。”
不再讓你像上一世般早早瞭解了此生。
柳夫人聞言卻隻苦笑搖頭,“你一女子如何守得住啊。”
這將軍府冇了看守的人,簡直就像是一塊落在饑餓人群裡的糕點,誰都可以拿起來吃掉。
許驚蟄如何不懂。
可惜她上一世一心隻想上戰場,忽略了另一種生存之計。
經商。
一樣可以養活將軍府,可以保護好母親。
而就在此時,管家忽然來了,他小跑過來,湊到許驚蟄耳邊,“小姐,黃公公來了。”
他這邊話落冇多久,門口過來進來一人,他身後跟了數名侍衛,皆將手握在腰間的刀柄上。
侍衛們冇有進來,守在了門口。
黃公公麵白秀氣,拂塵躺在懷裡,他先是四下看了看,纔對許驚蟄道,“許小姐?”
許驚蟄拱手,“拜見黃公公,正是臣女。”
黃公公看她行禮,很端正,半點不扭捏,忍不住在心裡點點頭,“起吧,許小姐且收拾下,隨咱進宮。”
“陛下有請。”
許驚蟄恭敬道,“是。”
她轉身對上了柳夫人擔憂的目光,安撫道,“莫憂,女兒去去就回。”
去往皇宮的路上,許驚蟄並未多言。
一路來到禦膳房。
許驚蟄抬手叩門。
“進。”
許驚蟄推門而進。
此時的明衡帝尚且年輕,眼底乾淨,見人進來後,他先是笑了。
許驚蟄揮了下衣襬,跪拜,“臣女許驚蟄叩拜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衡帝忙從書桌那邊繞過來,雙手將許驚蟄拉起,“無需多禮,快快請起。”
許驚蟄順勢起來。
明衡帝歎了口氣,“多年不見,驚蟄竟也這麼高了。”
許驚蟄垂眸。
“當年你父親帶你來禦膳房時,你還隻到朕的腰處,”他笑道,眼角堆起幾道笑紋,襯得人格外可親,“那是你還小,被你父親說不如侯府的小世子,當即不乾了,要走了朕隨身的劍,當眾就舞起劍來。”
好似這是件很開心的事,他的笑越來越大,“真是虎門將女,那麼沉的劍你拿著也是半點不手軟,還與那小世子過招,將人打哭了。”
這些話許驚蟄都聽不見。
她隻感覺手腳冰冷。
就是這個人,在幾個時辰前,將髮簪刺入她的胸口。
窒息的感覺如影隨形。
此時他卻笑得如此自然,哪怕許驚蟄知道眼前的這人還冇有乾那件事,她也忍不住的遷怒。
怎能因為他現在冇有乾就免罪呢?他們是一個人,兩個選擇再次擺在他的麵前,他怕還是會選擇那個結果。
不要笑了,也不要說話,好噁心啊。
“驚蟄,我知道你父親身死你很傷心,朕也很傷心,但是人死不能複生。”
“安陵國正處在水深火熱中,說內憂外患都不為過。”
“現許將軍身死,朕問你,你可願意代替你父親,成為朕的左膀右臂?”
許驚蟄抬頭,對上明衡帝的眼睛。
那雙眼睛暗含鼓勵,彷彿在說,隻要她說出來,他便排除萬難來為她解決。
許驚蟄就看著這樣一雙眼睛,堅定道,“臣女,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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