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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棒棒棒雞 作品

鏢局遭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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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陽光稀薄,昨夜剛下完一場小雪,今早已被掃到石子路邊等待消融。銀針似的葉將暖陽揉碎,撒下大片溫涼的光。一隻金被銀床貓兒晃著滾圓的肚子,叼著不知從哪偷來的魚乾,腳步輕盈地踏過雪地,留下小巧的梅花爪印。

它橙黃色的眼瞳望向那杆被擦得鋥亮的紅纓槍,又看了看黑漆交椅上的人,後足用力,跳上那人的腿。小魚乾放在粗糙的麵料上,橘貓擦了擦前爪的雪水,這纔開始進食。

一隻粗糙帶繭的手無意識地搭在黃貓背脊上,胡亂摸了幾下後便不動了,引來橘貓不滿的喵喵叫聲。

身形高挑的黑袍女子仰麵躺在樹蔭下,一張破舊泛黃的地圖蓋在臉上,雙手攤開在兩側,姿態閒散。

這是寧野來到這個世界度過的第二十五個春天,從原來的武校生到現在的鏢局金牌鏢師二當家,過渡其實並不難。難的是現在所處的世界並不太平,天下四分五裂,到處在打仗,生意愈發難做。

以前一個月能走兩趟鏢,一趟能賺鏢局半年的夥食費。

現在閒了大半年,接的都是小單,根本輪不到她這個二當家出馬。

半夢半醒間,腿上的胖貓忽然“喵”一聲,踩著她的胸口,用她的腦袋當跳板跑了。

貓尖利的爪子紮進頭髮,抓下數十根。

“好痛……”她捂著腦袋直起身,地圖從臉上滑落。

不遠處的廚娘叫罵聲響起。

“胖豬!又偷魚乾!大當家嫌你胖都不讓你吃了!你再這樣我要往魚乾裡下巴豆粉了!天殺的!你這是吃了多少?!大當家!二當家!”

“……”

這是又要告狀了。

鏢局裡的貓都是大當家聘回來的,關她這個路人二當傢什麼事呢?

寧野一手抓起地圖正要跑,就聽到前廳夥計中氣十足的喊聲:“二當家的!有人找!”

“來了!”她高聲迴應。

正好能躲開廚孃的嘮叨。

運足氣力,寧野兩步蹬上樹,踩著磚瓦,越過半空,三下兩下以直線距離落在眾人麵前。

行走間,竟無帶動一片雪花落下。

當下就有人撫掌讚歎:“好功夫!”

大當家一把拽過她,介紹說:“裴叔,這就是我們鏢局的二當家,是與我一塊長大的的好姐妹。有道是‘黑豹行夜路,鬼靜狼不嚎’指的就是她。咱剛剛談的買賣,交給她,包管給您安全送到。”

“聽你說冇用,還得試試啊。”被喚作裴叔的中年人眯了眯眼睛,往前走一步,給身後的人讓了讓。

男人的身形過於高大,他一讓開,寧野這才注意到那人身後竟還有個麵如冠玉,溫文爾雅的藍衣公子,與周圍的森森匪氣格格不入。

大當家見到那位藍衣公子,飛快瞥一眼裴叔,小聲對寧野說道:“清醒點,彆輸了。”

結果那藍衣公子頷首一禮,再次退開。

一個手持雙斧的魁梧男人蓄滿絡腮鬍上前,與他一起上前的,還有兩名肌肉虯結麵目猙獰的高大男人。

周圍的鏢師們麵色凝重,齊刷刷將視線放在二位當家身上。

“裴叔好氣魄,為了測試我們二當家,苦心把這三位請來。”大當家道上混久了當然知道這三人是誰。

名頭響噹噹的人屠三煞,曾上過戰場斬下敵將百人頭顱。

可她們奉遠鏢局也不是吃素的。

哪怕鏢局全是女子,但她們能將這個百年老字號傳承下去,靠的可是不輸男人的武力和毅力。

寒來暑往,雞鳴而起。

木樁換了一個又一個,地上的青磚碎了一塊又一塊,鏢單一疊又一疊。日積月累,浸滿汗與血。

區區三人,誰怕?

果然。

寧野漫不經心攔住路過逮貓的廚娘:“阿嬸,燒火棍借下。

廚娘望瞭望局勢。

大堂前偌大的院子擠滿人,全都瞅過來。

見要動乾戈,廚娘忙不迭把燒火棍給她。

“二當家,隻拿一個燒火棍怕是不行吧?咱家一斧頭都能給你砍成兩節咯。”

“莫不是貴鏢局缺柴火,讓我們兄弟代勞?”

動武前的嘲諷意料之中響起。

寧野揮了揮手裡的燒火棍,感受下沉甸甸的重量後,冷靜地說:“你們三,彆浪費時間,一起上吧。”

大風颳過。

大當家率先往後退一步,隨即,鏢局內的人都紛紛往後退,讓出場地。

裴叔笑了笑,揮手讓自己侄兒等人也退下。

裴司站在自己叔叔身後,看著那名黑袍鏢師長身玉立在原地,心中不免好奇,她真是女子嗎?真能打得過人屠三煞?

寧野很快給了他答案。

冇有等到三人回答,燒火棍已迫不及待來到三人麵前,帶著驚人的氣勢直搗麵門。三人反擊,那鏢師衣襬飄轉,踏上斧頭,半空中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棍棒敲地手持雙斧的魁梧男人腦袋轟鳴。

她是收了力的,不然此刻他早已倒下。

棍上沾染的黑炭在男人光禿禿的腦袋頂中間畫下一道黑乎乎的分界線,似是要將人腦袋開瓢。冇等男人反應過來,她轉動燒火棍,對著剩餘兩人心臟與脖頸處不輕不重地點下兩個圓點。

“到此為止。”大當家連忙叫停。

三煞不甘心地望著裴叔:“我們還能打!”

“我是使長槍的。”寧野忽然冇頭冇尾來了這麼一句。

“裴叔,就奉遠鏢局吧。”男子的聲音插入戰局,“高下已分,裴司願以命相托,請求二當家保平安。”

三煞這才反應過來寧野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若是使長槍用出全力,他們現在身上的黑炭痕跡就是死亡原因。

“裴公子,好眼光。不如坐下來簽鏢單?”大當家立刻打蛇隨棍上,做出“請”的手勢。

“好,請。”

寧野原以為要幾日後纔出發。

結果中午吃完飯就被告知必須今日晚上就要抵達五十公裡外的驛站。

不得停歇。

手底下鏢師趟子手們正在裝貨。

零零散散裝了兩大箱,鏢旗在車尾飄揚。

大當家盯著兩個大箱子,不知在想些什麼,臉色看起來並不像接了大單的奸商樣,反而十分凝重。

鏢局裡資曆最老的瞎眼掌櫃在她身邊不知說著什麼,手裡捧著個紫檀木雕花長條盒子。

見到寧野過來,大當家拿起紫檀盒子給她:“裴叔給你的額外報酬。”

額外報酬?

她困惑地打開木蓋,掀開覆蓋在上麵的錦緞,看清裡麵是什麼後,臉上露出震驚與欣喜,雙眼亮得驚人。

裴司站在貨物旁,望著鏢局門口的女子舉起那杆通體漆黑的隕鐵紅纓槍,手腕轉動間,殘影淩厲地讓旁人都退避三分。

“這真是送我的?!”寧野開心地不加掩飾,摸著手裡的隕鐵長槍,又愛惜地去撫槍頭的深紅色穗子。

大當家正要說話,一旁的裴叔先開口:“是送你的,二當家。我那侄兒裴司辛苦您了。路上……若是發生什麼,請您無論如何都要將貨物和我那侄兒送達目的地。”

“誒,他要和我一起走?”寧野疑惑地去看裴司,又去看自己大當家,“咱鏢單上冇寫啊?他會不會武?矯不矯情?”

“這些都是小事。”

“這哪是小事了,他要是太難養,拖我們的速度怎麼辦?”

兩個當家大眼瞪小眼。

大當家一口氣堵嗓子眼,最後還是拍了拍寧野肩膀:“你必須把人和貨都按時送到,不得延誤。”

“不得延誤是行規,但我為什麼要帶上他?”

“因為給我們結尾款的是他!”

早說金主隨行啊……

天色漸暗。

前方道路愈發模糊。

趟子手第二次與賊匪交涉,糾纏幾次後對方依舊要過路費。

寧野叮囑其餘鏢師看好貨品,翻身下馬去和他們談判。

裴司坐在馬車裡,用書捲成圓筒掀開車簾往外望去,一張溫潤中透著貴氣的容貌帶著不解:“你們二當家去那做什麼?”

“談談。”離他最近的鏢師阿鳳簡短地回答,黑色的眼睛裡俱是警惕,“裴公子,勸您還是將車簾子放下,一會若是打起來我們可能顧不上您。”

生逢亂世。

尤其是這種場合。

百無一用是書生。

裴司能感覺到她們身上的壓力,他不是個喜歡給彆人添麻煩的人,便不去辯解,安然呆在車廂中。

等了不多時,前方傳來趟子手拉長音調的“合——吾——”之聲。

馬蹄聲傳來。

寧野提槍在前方喊道:“裴公子,你會不會騎馬!”

修長似玉的手拉起簾子,男子低沉的嗓音傳出:“寧姑娘,我會,但是……”

這個但是冇人聽他說完。

“叫我二當家的!”她打斷裴司的話,嚴肅麵容,跑到馬車旁,“會的話立刻出來。我們不坐馬車了!前麵還有賊匪,你的馬車目標太大太明顯。”

語氣中生硬的命令語氣任誰聽了都會心生不悅。

可她下一句話就不得不人服從指令:“全隊聽令,加速前進,我們的行蹤已被泄露,天黑前必須到吳村處的鏢局驛站!否則會發生什麼我們誰都不知道!”

“是!二當家的!”鏢師與趟子手們立刻應道。

馬車繩子被砍斷,車裡的物拾被放進鏢車油布底下。

裴司被推上馬背,絲毫不管他到底會不會如他所說那般會騎馬。

寧野看出他不太熟練,立刻伸手去拽他的韁繩喝道:“雙肩打開前傾,膝蓋彆夾馬腹向下沉。”

裴司太過緊張,越想努力做好,越是做不到。

此時。

不知為何原本冇有烏雲的天空開始變幻。

黑雲壓境。

隊伍最後方的鏢尾子突然騎馬加速來到隊伍中間,滿麵驚惶。

前方剛解決完過路劫匪,後方又出了什麼事?

寧野迅速丟下裴司,跑到鏢車隊伍後。

冇等她問出口,就看到遠處捲起的大片塵土。

濃重到幾乎化作實質的黑氣飄揚在半空中,將所有生機吞下,湮冇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隻留下滿路的灰燼。

——是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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