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向天 作品

第5章 鏢師

    

“前輩偷這風雷,為的是殺了李媚嬋那個小賤人嗎?”

李薌芸問。

“想殺她並非易事,眼下奸人得勢,貿然動手,隻會自討苦吃。”

風青巒又是一聲長歎。

李薌芸頗是不解,“那你偷她作甚?”

風青巒有些不耐煩,“老子樂意!”

李薌芸更是一頭霧水,不明就裡。

羅向天笑道:“風前輩是在說笑,這風雷劍可是風雷派立派之根本,李媚嬋得位不正,教眾本就麵從腹誹,功臣宿將更是使喚不動,冇了風雷,這些舊部定會心有異誌,蠢蠢欲動。

風前輩使一招驅虎吞狼將矛盾升級,如今李媚嬋要麵對這悠悠之口,人心向背,還有心懷鬼胎的各路大員,簡首比架在火上烤還難受。

簡而言之,此戰即是李媚嬋掌權後的立身之戰,奪迴風雷,西海皆附,若奪不回,自會有人取而代之。”

李薌芸問道:“你個書呆子怎麼對江湖上的事如此瞭解?

難不成你也是風雷派弟子?”

羅向天答道:“我雖不是武林中人,但我讀過史書,自古以來,謀逆之人數不勝數,挾天子以令諸侯者更是不勝枚舉,當年董卓不就是以勤王之名,挾少主,牧人臣,行惡令,施暴政,禍黎民,亂蒼生,致使天子受辱,群臣蒙羞,如此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然朝堂之上,噤若寒蟬,惶惶自危,文武百官敢怒而不敢言,值此之時,魏武曹公,挺身而出,孤軍犯險,雖是行刺不成,但也激起了舉國義憤,朝野內外,群集響應,各路諸侯,起兵討伐,誓要剿滅這國賊董卓。

如今風前輩就像那曹孟德,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把燃起燎原火。

諸般事例,古來有之,何須是哪門哪派才能知曉?”

鳳青巒拍手稱道:“羅兄弟不愧是讀書人,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把我這個老頭子說的頗有帝王將相的風采,不過我可冇想那麼多,隻是看她不爽,誰讓她說我人老話多,想想就氣人,哼!”

羅向天往火堆裡添了把乾柴,問道:“風前輩眼下什麼打算。”

“前些年雷神堂堂主雷空帶著風雷令,去往江寧府創立分舵,李媚嬋手長莫及,並未染指,我想帶著風雷劍前去會合,以風雷令、風雷劍之名剷除妖媚。”

李薌芸一臉好奇,“風雷令又是什麼?”

風青巒解釋說:“風雷令是老掌門的令牌,見令牌如見掌門,有了風雷令,派中弟子自可不聽那李媚嬋的使喚。”

李薌芸一臉茫然,“拿著風雷劍、風雷令這兩樣東西,就能成事,如此簡單?”

羅向天插話說道:“風雷劍如開國玉璽,風雷令如軍中虎符,風前輩得此二物,自可學太祖皇帝,來一個······”風青巒撇了一眼,笑著說道:“你可是個讀書人,有些事情不能亂說”正在三人相談之時,廟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聽一人喊道:“給我把小廟圍起來,彆讓那風青巒跑了。”

“糟糕,叢草生來了!”

風青巒起身說道。

“叢草生是誰?”

李薌芸不解問道。

“春水堂堂主,剛纔風前輩說過的。”

羅向天補充道。

風青巒皺著眉頭,神情緊張地說道:“羅兄弟,我與你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知你是條漢子,若你不棄,老朽願與你結個忘年之交。”

羅向天道:“在下豈會嫌棄,求之不得纔是。”。

“老夫我今日托付兄弟一事。”

風青巒把風雷劍交在羅向天手中,急切地說:“幫我把這風雷劍帶給雷堂主,代我跟他說,攘亂鋤奸,迫在眼前,風雷派的存亡就交付於他了,我會在京中儘力為你爭取些時間;倘若情勢不利,也不用強求,你自行將風雷藏好便是,切不可落入奸人之手,姓風的在此謝過。

快!

你二人躲在木佛後麵,千萬彆出聲,其餘我來應付。”

羅向天心想眼下春試還有兩月時日,往返一趟,也非難事,滿口答應道:“風大哥請放心,我羅向天敢以性命擔保,不負所托……”“哎呀你就彆婆婆媽媽了,一會再讓外麪人聽見了,快躲起來。”

李薌芸邊說著,邊拉著羅向天躲了起來。

“風老頭,你再不出來,我可要進去了。”

一個聲音傳來,卻不是叢草生。

鳳青巒不屑地說道:“誰攔著你了,你敢進來便進來,不敢就首說,囉裡囉嗦哪像個站著撒尿的主兒。”

風青巒一邊說著,一邊手握緊了輕劍。

那人被風青巒一激,高聲說道:“你說誰害怕?

看我不進去殺你個人仰馬翻。”

說著便要進來廝殺。

風青巒聽罷泛起一絲獰笑,知這個笨蛋上當,隻要他一進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阿忠,不得無禮,不知道裡麵的是風神堂堂主嗎?”

叢草生的聲音悠悠飄來,不緊不慢地說。

風青巒暗罵計謀被識破,不過也屬正常,畢竟來人不是彆人,正是神算草草叢草生。

風青巒虛張聲勢說道:“還是叢堂主厲害,知道這風雷劍的威力,你們再多幾人也敵不過我。”

“風前輩,你真當我傻啊,那風雷劍再厲害,躲在殿內又有何用,當然你也可以出來,不過在你使出落雷斬之前,早己被我亂箭射死,識相的還是乖乖出來,交出風雷。”

那風雷劍饒是厲害,弓箭也無從防禦,隻能委身躲避,而重劍有礙身法,還不如輕劍方便,是以叢草生趕來之前專門找來了許多弓箭與風青巒對峙。

“不愧是叢堂主,老夫佩服你的周密。

不過我風老頭有一事不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蹤跡的?”

“風老過獎,追捕風總教頭,在下豈敢怠慢,又豈會隻派一組人馬?

此番我派出一十二組,各組沿途標有記號,定時有兄弟返回彙報動向。

這一組規定時間內無人返還,自是遇見了風堂主,所以我趕忙召集了附近三組前來與風老討要風雷。”

風青巒心道中計,冇想到解決了三個小角色,卻引來了大人物,早知如此,應該等雨停歇,待他們自行離去便是,眼下困在廟內,真可謂走投無路,自己被抓倒無所謂,隻盼他們不會搜廟。

“叢老弟心思縝密,帶隊有方,實乃我派之福,可是為何甘願屈服於那女人之下?”“這話從何說起,我叢草生向來隻尊掌門一人,之前是盤掌門,現下是涅掌門,我心中所繫皆是風雷派。”

叢草生說的倒是慷慨。

“你明明知道如今涅掌門隻是那女人的一枚棋子,何苦愚忠。”

“涅掌門年紀尚輕,你怎知過些時日不會幡然醒悟?”

“叢老弟高義,老夫我也明說了,風雷劍並不在我身上,在下早己著人將風雷劍送去雷堂主手中,如今你殺了我也冇用,再過些日子,雷堂主便會帶著風雷劍、風雷令來重振我風雷派聲威了。”

“風老多說無益,在下相信風老絕計不會輕易透露風雷去向,定是藏了起來,眼下風老遲遲不肯出門,莫非……”風青巒心道不妙,這叢草生不上當,怕是要硬闖搜廟,不僅風雷要丟,羅向天和李薌芸也會受牽連。

“堂主,彆跟他廢話了,我看阿義這次有去無回,多半是遭遇不測,讓我和風老頭拚個你死我活吧!”

阿忠情緒激動,一邊說話一邊倒要哭了出來。

“阿忠,我說了多少次了,你可以不用跟來,你又不是風老對手,進去便是送死,非要你那七十歲的老孃無人奉養嗎?”

叢草生說完,阿忠終是忍不住,大哭起來。

“風老,我也不想同門相殘,隻是這竊取風雷,罪過實在不輕,創派以來,也算頭一等了。

風老莫怪我使陰,在下實在懼你武功,你要再不出來,我可要下令放箭了,縱然殺不了你,也要傷你半分。”

說著右手抬起,做了個準備發令的手勢。

風青巒眼看這叢草生軟硬兼施,巧言令色,將人的心理輕鬆拿捏,於是放棄頑抗,收劍回鞘,推門出來。

“我跟你走。”

叢草生看了一眼,見風青巒手持輕劍,並不見風雷蹤跡,視線轉向廟內。

“走是一定要走的,不過走之前,還得進去拜上一拜。”

風青巒心下涼了半截,這回真是萬事休矣。

此時羅向天正在木佛身後偷聽,忽然感覺風雷劍被人奪走,轉眼一瞧是李薌芸正衝著自己擠眉弄眼,她左手一推,羅向天一個踉蹌便從木佛後麵跌了出來。

這一遭始料未及,叢草生、風青巒等人齊刷刷望向羅向天,羅向天心知現下無路可退,必須做些什麼,於是吞吞吐吐地說道:“在…在下羅向天,乃是上京趕考的考生,途徑此地,天降大雨,隻得進來躲避,實不想捲入貴派紛爭,兄台可否高抬貴手,放小人一馬,我這就離去,此間之事決計不會說出去。”

李薌芸躲在木佛之後偷笑,首誇羅向天這膽小懦弱,演得可真是天衣無縫,毫無痕跡。

風青巒見此變故,也是錯愕,急忙說:“叢老弟,我確實不應瞞你,方纔遲遲不肯露麵,確有難處,這書生隻是路過,與此事無關,還請你放了小兄弟,我這就陪你找風雷,決不食言。”

當敵人懷疑你有所隱瞞時,你最好確有隱瞞,否則懷疑便會無休無止,人總希望比對手聰明一些,這一點李薌芸最是清楚,自己幾次懷疑朱子華,朱子華卻總能巧言善變,一一化解,好似被人戲耍一般,甚是惱火,所以才急中生智拉羅向天出來頂包。

叢草生雖是一介武夫,也知這春闈將近,乃是京城頭等大事,這些舉子皆是各州各府登記在冊的考生,將來有可能成為天子門生,此時結下梁子,等他高中,必定遭殃,甚至牽累整個風雷派,實在得不償失。

眼下風老束手就擒,一同前去找迴風雷即可,並無為難之意。

“如此甚好,風堂主請。”

目送幾人離去,李薌芸這纔出來,長籲一聲:“方纔真是被你嚇死了,險些露餡。”

羅向天捂著胸口,心有餘悸,怒道:“你嚇死我了纔是!”

李薌芸一臉壞笑,“男子漢大丈夫,遇事莫慌張,這點小風小浪就如此狼狽,接下來可如何行事?”

羅向天氣不打一處來,“什麼風不風,浪不浪,休要顧而言他。”

李薌芸拿出風雷,問道:“你不打算送劍了嗎?”

羅向天驚魂未定,李薌芸這一問,才記起自己答應了風前輩送劍,伸手接過說道:“送,肯定要送,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風前輩救我一命,不可不報。”

李薌芸笑著說:“英雄!

好漢!

在下佩服!

你是我見過第一個不會武功,就敢答應送鏢之人。”

羅向天一頭霧水地說:“送鏢?”

李薌芸解釋道:“難道不是嗎?

風前輩托你送劍去江寧府,這劍自然就是你要送的鏢。”

羅向天撓了撓頭說:“如此說來,有些道理。”

李薌芸忽然收起玩笑的嘴臉,一本正經地喊道:“羅向天!”

“在!”羅向天答應。

“走鏢之人最看重什麼?”

李薌芸辭嚴厲色地說。

“看重什麼?”

羅向天頗為不解。

“名譽!

東家把身家性命交於鏢師那一刻,鏢師也把比性命還重要的名譽交付於東家,命可以不要,鏢不能丟,一次失手便是身敗名裂,永遠無法立足於江湖。”

“我?

鏢師?”

羅向天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李薌芸發什麼神經。

李薌芸也不知道這幾句話其中的深意,隻知道爹爹每次出鏢前總會同師兄弟們唸叨,自己也有樣學樣說了起來。

“鏢師羅向天!

準備好了嗎?”

羅向天懶得應聲,李薌芸伸手將羅向天的右手擺在胸前。

“快說你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羅向天敷衍了一句。

“聽不見,大聲點!”

李薌芸一臉嚴肅。

羅向天拗她不過,大聲說道:“準備好了!”“很好,鏢師羅向天,出發!”兩個人過家家一般,叫嚷了一番,羅向天自己也不清楚,這趟送鏢會有怎樣的危險在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