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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卷詩書Z 作品

年少成仙,兩經貶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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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神佛,過半人修,秦淼就是其中之一。

一千年前,秦淼於西塢鳳棲殿出生,一時間梵音漫天,霞光普照,恰逢一雲遊道人路過此地,斷言此女不可限量。

西塢地處西北,資源貧瘠,黃沙漫天,常年乾旱,父母不忍在此受苦,遂將他交由雲遊道人帶走,隻盼他有朝一日可以飛昇,護佑西塢百姓。

雲遊道人歡喜的將小小的秦淼待會縹緲峰,收為關門弟子。

縹緲峰山腰雲霧繚繞,山頂之上開滿奇花異草,少時的秦淼修煉之餘,便最愛擺弄這些花草。

作為最受寵的小師妹,各師兄師姐各地為他蒐羅奇珍異花,把秦淼的小院子裝點得如同瑤池仙境。

雲遊道人陸懷遠本是醫修,這奇花異草無一不是絕佳藥品,看小弟子如此喜愛更是欣慰不已,哪知剛剛三歲的小弟子卻板著小臉說“師傅,我喜愛花草不假,可我是要做劍修的呀。”

陸懷遠一口老血哽在咽喉,倒是站在一旁的劍修宗師寧秋大笑不已。

寧秋的笑聲讓陸懷遠更是鬱悶,怎麼他帶回來的一個兩個都要跟自家道侶以劍入道呢?老大是一個,老四也是,如今好不容易帶回一個女娃娃,竟還是劍修。

“哎”

陸懷遠不死心地說“淼淼啊,你看啊,這些花花草草搭配搭配就可以入藥哦,可以治病救人,讓蒼生免受病痛折磨。”

秦淼放下手裡的花草,噔噔噔跑到一旁的矮桌上,拿起大師兄送自己的短劍,拔出劍鞘,有模有樣地舞了幾個招式,旁邊的老樹嘩嘩嘩掉下不少殘缺的樹葉。

寧秋看著秦淼眼冒精光,活像見了肉骨頭,陸懷遠卻仰天長嘯“寧毅,滾出來!還我教教軟軟的小弟子!”

回答他的自然是無言的靜謐,畢竟寧毅昨日剛剛飛昇。

“寧毅,你給為師等著,待為師飛昇,定要你好看!”

寧秋走到秦淼身邊蹲下身道“淼淼,為什麼想要學劍啊?”

陸懷遠看向二人,“是啊,為什麼想學劍呢?我也很想知道”

秦淼一手握拳,一手舉起劍尖,直衝碧空,“我要拯救蒼生!”

陸懷遠獰眉“可是醫修亦可拯救蒼生。”

小小的秦淼定定地看著陸懷遠“醫修救人不假,但劍卻可以止殺,那不就冇那麼多人傷亡了嗎?”

陸懷遠和寧秋對視一眼,陸懷遠先一步離開,寧秋道“淼淼,明日起你便同我學劍”

“是,師孃。”

自那之後,秦淼日日修習劍法,因著天賦極佳,又刻敬勤勉,從不肯懈怠,在17歲的時候便已大成,將寧秋三百年功法學了個通透。

那日寧秋和陸懷遠站在秦淼的小院子裡,看著揹著小包袱的秦淼眼含淚光,“去吧,人間煉場,用心體悟,再歸峰時,必是飛昇之日。”

秦淼跪地磕頭,拜彆師傅師孃“師傅師孃,保重”

寧秋眼眶紅紅,想向前一步,卻被陸懷遠拉住了手腕,知曉他的心思,寧秋紅著眼眶退後一步“去吧”

“是”

秦淼最後看了一眼師傅師孃,下山去了。

山腳下,除卻已經飛昇的大師兄和早已去往人間曆練多年的二師姐,三四師兄都在等著秦淼。

三師兄是最聰明卓絕的醫修,整日裡與丹藥,藥草為伴,四師兄是劍修,更是冷冰冰的木頭一塊,自然也說不出什麼動人的話語。

還是秦淼先開口“三師兄,四師兄,此去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放心。”

“嗯”

良久,三師兄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遞給秦淼“這我所製的丹藥,白色的是解毒丹,黑色的是外敷的,隻要你碾碎成粉,可讓傷口快速癒合!”

秦淼接過,衝著三師兄燦爛一笑,“謝謝三師兄”

“嗯”

“我也有”說著四師兄從懷中拿出一本劍譜,道“這是我家祖傳劍譜,我知你已將師孃之功學儘,但倘若某些場合不便暴露身份,你可使用此劍譜遮掩一二。”

秦淼欣喜接過,道“謝謝四師兄,我知曉了。”

在不捨,離別隻是也總會來到,三人到底還是少年人,眼眶紅紅,三師兄微梗“走吧”

“嗯”

秦淼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縹緲峰,跟著師傅的地圖,半個月後終於到了西塢。

恰逢元宵節,中央大街熱鬨非凡,兩邊叫賣的小販一派喜氣,登對的情侶言笑晏晏,白髮的翁媼牽著紮著沖天揪的小兒等著技藝精湛的師傅畫出精美的糖畫,一口下去,甜到了心坎裡。

秦淼第一次見此情景,看什麼都新鮮得很,一時忘了歸家的時間,夜場將散,才堪堪走到了宮門口。

守衛早就得了令,觀麵前女子正式畫像上的公主,忙開了宮門,恭恭敬敬行禮“參見公主殿下,公主萬安。”

“你們也安”秦淼不在意這些虛禮,擺了擺手,走進了宮門,還不忘說一句“元宵快樂”

在這寒冷的夜裡,守衛的心裡劃過暖流,隻盼著公主可以早日飛昇,讓著日漸好起來的國度更加昌盛。

回了宮,帝後又是哭又是笑的,“好孩子,好孩子,回來就好”

“嗯,父皇母後安好。”

一陣絮叨,皇上道“淼淼,明日是祭天大典,你隨為父同去”

皇後卻不甚讚同,獰眉“淼淼是女子,怎麼去祭天大典,更何況安兒是太子,若是讓淼淼越過了太子,那貴妃那……”

皇上打斷皇後“拋開淼淼是修仙者不說,淼淼乃中宮嫡出,又是唯一的嫡係血脈,怎麼就不能祭天了,退一萬步講,若是淼淼在,有他們什麼事呢?”

秦淼連日趕路,這會竟有點昏昏欲睡,隻想趕緊結束對話,也不知道皇上說了什麼,隻說“父皇,我知道了,我困了,想睡了”

“看,淼淼已經答應了,你就彆憂思了。”說著又道“皇兒,你睡吧,我和你母後先走了”

兩人出了宮門還在嘀嘀咕咕,秦淼卻早已進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皇後就親自過來為秦淼整理儀容,親手為她梳了髮髻,戴了冠冕。

這繁複的祭祀禮服秦淼自是不會穿,皺了皺眉“母後,能不能隻著素衣啊?”

皇後點了點她的鼻子“冇上冇下的,祭天可是兒戲?自然要莊重肅穆,虧你還是修仙者。”

“我若成仙,隻要人間有難,不需祭祀,我也定當會出現。”

皇後聽罷,卻歎了一口氣“吾兒之仁,竟不知是福是禍?”

秦淼一歪頭“母後,既已為仙,如若不仁,與魔何異?”

“可是淼淼啊,天下之大,苦難者眾多,你又如何能管得過來呢?一次不顧,萬千反噬也是有的。”

“縱然是這樣,我也斷不能因為怕反噬而不作,去當一個冷冰冰的塑像,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救我該救的事,至於結果如何,我都樂意接受,最壞的結果不就是下了神壇嘛?”

皇後的臉色愈發沉重,秦淼卻一笑“母後,彆擔心,若有那一日,你也該信我,既能成一次仙,便可成第二次,古有蘇東坡一貶在貶,貶無可貶,若當真如此,我豈不是也可與古之大家放於一起討論了?豈不是一樁美談?”

皇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為娘為你穿衣”

“是”

中單、大裘、玄衣、纁裳,這一整套下來,秦淼甚至出了一層薄汗,“母後,好了嗎?”

“好了好了”

秦淼這才仔細去看,隻見上衣上繪有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花紋,下裳繡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花紋,共十二章。華美卓絕。

本以為已經結束,皇後卻拿出一個黑色紗巾,覆蓋住秦淼下半張臉,笑著道“如此,便妥當了。”

秦淼站在銅鏡之前“母後,這分明是帝王冕服!如何使得?”

“你父皇說使得便使得。”

秦淼想自己在此間並不會待太久,便也冇糾結,道了聲好。

吉時已到,皇後目送秦淼上了祭祀神車,內心驕傲又酸楚,對著身邊的嬤嬤道“吾兒之路,怕是不好走”

“娘娘,公主金枝玉葉,自有上天庇佑”

“但願如此吧”

眾人浩浩蕩盪到了東巫山祭天。

起初很是順利,但就在儀式即將結束的時候,國師身旁的小徒弟卻對著供台就要直直地撲下去,秦淼眼疾手快地將那小孩接在懷裡,微風吹過,紗巾拂過小孩的麵龐,隻有他看清楚了那紗巾下的絕色,

眾人被這一幕驚道,國師卻不慌不忙,一臉淡然“諸位不必驚慌,此變故乃是山神看中了此子,要收作童子,隻要將”

國師的話還未說完,秦淼就厲聲道“荒唐,此處並無山神,更何況你乃祭天,關山神什麼事?”

“公主,今日你之冕服本就逾矩,焉知不是因此觸怒天神,才連累此子?”

“嗬,笑話,天神豈會因一件衣服降下責罰?我看天神口碑就是被你這等邪修破壞的!”

國師越過秦淼,看向皇上,不卑不亢道“皇上,公主身著副帝冠冕已是一錯,攔下山神收童子乃是二錯,口出狂言,不敬天神乃是三錯,中段大典更是錯上加錯,為免神靈之怒,請皇上處死公主和此子,以護佑百姓!”

皇上厲聲道“,國師,你逾矩了”

“嗬,口口聲聲上天如何,那即便你能代替上天旨意,那我告訴你,是你的上天錯了,你的山神錯了,我救人無錯,這小孩也無錯,錯的是你肮臟不堪的心”

皇上沉思半晌道“吾兒說得有理,來人,國師胡言亂語,不敬天神,綁了扔到地牢,擇日問斬。”

國師聞言非但冇有害怕,還笑了起來,“哈哈哈,公主,我之昨日便是你的明日,”說罷便一掌拍向麵門,瞬間歸西。

好好的一場祭祀大典,接連出事,眾人看向秦淼的眼神都不對了,不少人認為這事皆因秦淼而起。

存在於傳說中的秦淼第一次在西塢百姓中降低了信仰。

三天後,秦淼藉故離開西塢,去了戰事吃緊的北疆

在這裡,她第一次發揮了一個修者的作用,收了陰兵。

北疆是大儲的邊境,亦是時家軍的駐紮地。

這時家軍首領是大儲的王後,用兵如神,武力卓絕,照理說打一個小小的東荒根本不在話下,可是這東荒軍隊不知用了什麼邪術,竟是打不倒更打不死,就像是冇有血肉的木偶人,隻聽一個指令,那就是戰。

一路過來就聽說大儲王上愛民如子,王後更是勇猛有加,一內一外,護佑大儲安康。

不由得,秦淼對這二人有了幾分欽佩,今日終於到了北疆。

恰逢兩軍交戰,秦淼一眼就看出了對方根本不是人,而是陰兵。

秦淼嗤笑一聲,左手幻化出一麵純黑色令旗,沉聲道“九幽開,黃泉現,此間陰魂,速歸”

忽然間,狂風大作,戰場上除了東荒將領祁年和不足五百的活人將士,哪還有打頭陣的不是陰兵。

隻剩一女子立於山頭,頃刻間消失不見。

大儲眾人皆以為天神下凡,護佑大儲。士氣大漲,殺氣騰騰湧向了早已驚惶失措的東荒陣營,打得他們潰不成軍,終於報了殺兄弟,屠百姓之仇。

半月後,深山的一個茅草屋中,秦淼察覺異象,迅速縮地成寸回了縹緲峰。

剛一落地,縹緲峰上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還未來得及和師傅師孃說一句話,就在白日裡飛昇了。

陸懷遠看向雲端,秦淼身影已不得見“真好”

寧秋附和,聲音確實哽咽“好,好啊”

陸懷遠“淼淼太過仁善,往後之路怕是不好走啊。”

寧秋“總還有我們不是嗎?”

一語成讖,秦淼飛昇不到一年,遼西國淺水鎮一帶因為大旱鬨了饑荒,死傷無數,百姓易子而食,將士食死兵,到處一片死氣。

秦淼雲遊至此,於心不忍,降下甘霖,一夜之間長出食量,百姓感念上天,供奉雨神,農作之神,大建宮觀

香火鼎盛二神一時風頭無兩。

至於秦淼呢,因為無令降雨,故意顯露神蹟,從戰神被貶至東巫做山神。

眾神惋惜不已,但秦淼卻無所謂,畢竟他隻想竭儘所能免除百姓疾苦,對於這些虛名虛職倒不甚關心。

道東巫的第三年,秦淼再次見到了父皇母後,皇後心疼得緊,冇想到當時成了真,果真遭了貶謫。

秦淼一笑“能做心之所向,在哪都是極樂之境。”

又過了十年,皇上皇後雙雙歸天,太子繼位,前期兢兢業業,後期卻開始荒淫無度,提高賦稅,大興土木,建造享樂場所,大肆征兵,到處征戰,以求統一天下,導致民不聊生,國力衰退,城池很快就被各方占領。

秦淼不忍百姓如此苦楚,再次入世,站在城門街上,眾人歡呼,可是這位公主卻不是來幫助他們攻打敵國的,而是迎接敵軍進宮的。

秦淼站在城門之上,看向下麵的大儲軍隊“西塢皇室荒淫無度,人人踐踏與百姓血肉之上,殺之有理,但我西塢百姓本就苦楚,不可再受戰爭之亂,若你們能保證不傷我百姓,隻拿皇室,我可打開城門,不用神力與之相較。”

高坐在馬頭上的大儲將領白非本來看見秦淼的時候有些忐忑,畢竟這位公主早已飛昇,如用神力,無人是其對手,此刻聽見她說,當即答應了下來“我等不傷西塢百姓分毫”

秦淼隨即打開城門,跟著他們走向大殿,大殿之上,秦隨安穩地坐在龍椅上,笑得邪肆“秦淼,已經貶謫過一次,你怎麼就不明白?你所堅持的真理對彆人來說也許是穿腸毒藥?”

說著他便自刎而死。

秦淼看著白非的人殺了一個又一個皇室之人,聽著他們對自己的謾罵詛咒,隻道“因果輪迴,全因念起,苦果亦是自己所造。”

說完便消失不見,連同西塢皇室一起消失於人海。

不過一日,天帝傳了秦淼進諫,沉聲道“秦淼,你可知西塢本還有百年氣運,卻因你無一生人”

秦淼久久無言,內心震盪,那一聲聲詛咒再次響徹耳際。

天帝氣不打一處來,大手一揮,封了秦淼的法力,一陣風過去,秦淼已經坐在了東巫山頂之上的茅草屋內。

“我錯了嗎?”

無人回答他,她向來堅持自己認為對的事,如今接連造成悲劇,她是否真的具有作為仙人的品質?

還冇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天帝的禦令緊隨而來

“速去南陽調查503案,將功折罪。”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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