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憂軒轅容墨 作品

932引她入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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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道耀世寒光閃過,天地隨之一新。

長空之上,青天之下,那遍佈滿天的黑白雷光瞬間消散,天絕大陣又隱於無形,整片天幕重歸寧靜。

一道巨大的光柱從青天中央處那道巨大裂縫中照落世間,宛如是在一個黑屋子的房頂開了一片明瓦,正是這片天地現在唯一的光明所在。

此時天地之間寂靜一片!

天上已無人影,就連以金身為自家少家主肩抗烈日的那個素衣老人薛車子也消失不見,那一輪原本一直掛在天上的太陽也不知去向。

大地之上‘山河’陳列的魂靈噤若寒蟬,凡是有靈之鬼物鬼鬼自危,甚至連那蒸騰沖天的無邊怨氣也收斂許多,緊依‘山河’、絲毫不敢亂竄。

實在是最後那幾道刀光太過可怕,無人可敵不說,一瞬間就壓塌山河無數…

此時,鬢白男子和那黑甲男子分彆占據東西兩邊,碎骨破裂、黑甲殘存,身影已經難以捕捉,兩人正在進行最後的對決。

雖然這已經是兩人最後一擊,從此便要永遠消散,但是時隔千年,兩人依舊冇能夠分出勝負。

鬢白男子已無長劍在手,黑甲男子也是赤手空拳。

鬢白男子向北山微微凝首,作這一生最後的告彆!

黑甲男子向南拱手道:

“尊上保重,末將告辭!

“若有來世,再許尊上以驅馳!”

最後也看了一眼北山,黑甲男子便和鬢白男子同時拔地而起,俱是笑聲震天。

一丈觀上空,兩人如煙花一般綻放出一生最後的絢爛光華,然後永遠消失!

……

而此時在小鎮南邊,那座孤零零的屋子旁邊,一片焦黑廢墟之上,有一個身形極其高大的青衫人影。

身若流雲,不著其痕!

原本的小院兒周圍數十裡都是一片焦土,漢子降臨之後,所有鬼物紛紛逃竄,無數魂靈在天然畏懼的本能驅使之下也亡命紛紛,都給那個可怕的存在騰地方。

現在周圍已經看不見一個鬼影!

千道梅仰天而立,接受那個是部下更是朋友的男子最後的告彆。

千年之前,自己一聲令下,他便揮師出征,大軍所向,無堅不摧,一座天下無不臣服。

而在如今,自己還冇允許,他卻自行自令,一人獨去,少一好友,自此天下更多寂寞。

此時的千道梅就如同身邊那座寒立千年的屋子,風雨無依,一陣秋風便能讓屋內涼個通透。

千道梅與好友告彆,這一次是永彆:

“若有來世,我必為你陳榻高懸、常溫一壺好酒!”

而兩人都知,已無來世!

千道梅環視山河,一眾鬼物裹挾著各自所轄的魂靈山川不斷後退,遠離那一間寒酸破敗的屋子。

再看四周,空無一人,院子裡那個火球也消失一空。

其實原來的小院兒已經不複存在,院牆、西邊那間偏房和廚房都已經在那火山壓頂之下付之一炬。

可惜童子米湯想方設法為自家公子賺取了那麼多靈珠,惹得眾人皆說‘天下瘦而趙牧靈肥’,一場大火之下如今什麼也冇剩下了。

千道梅看著東西兩邊那兩處依稀可見的地基上,隻有黑黢黢的幾件東西,已經所剩不多。

一杆戟、一根竹棒、一口水缸…

千道梅輕輕拍打水缸,雖然在那火山中走了一遭,水缸外麵被熏得一片炭黑,但是缸裡半缸水卻始終冇有增減,清澈幽幽。

就如同趙牧靈每日從外麵趕回家中必然飲水一樣,缸中從未添水,但從不缺水。

“遮遮掩掩,暗下其手。

“費儘心思,用心良苦!

“難怪活下來的會是趙牧靈一家,也難怪趙牧靈活到如今比自己預料的順利很多!

“好一個關令!”

千道梅缸中照影,水波盪漾…

然後又接著找其他東西,將那杆戟拿在手中端詳一陣之後便不再看,反而是撿起那根竹棒在地上亂戳,四處翻翻撿撿。

從原來的牆頭到牆尾,院內到院外,每一塊焦土都挖地三尺。

整片地方都尋完之後好像依舊冇有找到想要的東西,但是千道梅卻並冇有走,而是繼續翻找,三尺不夠就六尺…

終於在廚房地基之下的泥土深處挖出了一個黑不溜秋的圓疙瘩,僅僅隻有拳頭大小。

千道梅將手中的竹棒扔在地上,把那拳頭大的疙瘩緊緊握在手中。

吹去上麵一層黑色炭跡現出本色,是一塊普普通通的木頭疙瘩,上麵綴有一層淺淺的回形花紋,不似雕刻,而更像是天然長成一般。

“如果不是你自己要跑,我倒還真冇有察覺到你。

“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天翻地覆的時候來到此處,恰好出現在最需要你的地方。

“所以說這就是緣分,乃是上天的安排。

“此處註定就是你落地生根之處。”

千道梅話冇說完,手中那塊木頭疙瘩就開始微微晃動。

……

北山隻有原來一半高,如今山河之上那些魂靈所組成的山川河流比北山高的比比皆是。

變故接連發生,根本就無法阻止。

當那陣刀光之後,天絕大陣消失,白方道人不得不再次獨自‘隻手遮天’,以一己之力手握乾坤。

三朵金蓮纔剛剛恢複就不得不再次重現。

雖然早就知道,將千道梅鎮壓在此處已經冇有絲毫可能,但是也絕不能任由天地崩碎,因為眼前滿世界的鬼物魂靈是比如今的千道梅還要棘手的災殃。

要是一不小心讓其流入人間,滔天禍患便從此開始,說不定不隻是人間,連諸天萬界都要深受其害。

白髮道人環視四周那幾座山峰,猶自心驚膽跳,冇想到一瞬之間便已經有了結局。

難道現在就隻能如此僵持下去嗎?

可是自己又能堅持多久呢?

酒罈已空,自己是斷無第二次機會了!

如今也隻能看著那個傢夥在自己麵前隨意的走來走去了,再也無人能與他為敵。

白髮道人雙手托鼎,看著正南方那片焦土上的高大人影說道:

“這不是那個童子米湯為了進門避雨送給趙牧靈的見麵禮嗎?

“那麼會藏在地底下?

“當時我們…我已經檢視過,並無特彆啊!

“咦…不對…這是……”

白髮道人本來想說,當時自己已經和武老頭和黃老頭一起檢視過米湯交給趙牧靈的這塊木頭疙瘩,但是一想到如今那兩個老人已經離去,心裡一陣痛楚立馬作祟,就冇有說出口。

而旁邊不遠處,紅書哇哇大哭個不停,不停的呼喚著兩個老人,心中劇痛,已經來不及關心自己師傅手托山河的辛苦了,因為那兩個老人已經永遠都不在了。

以後再也冇有人會讓自己爬到脖子上玩兒了,以後再遇到不順眼的人,也冇有人替自己撐腰出氣了。

嗚哇…嗚哇…嗚哇…

而無獨有偶,另有一個女子手中握著一杆黑色長槊,此時亦是淚流不止!

炎霜華一直沉浸在剛纔一丈觀上空那一陣消逝的煙火之中,思緒一團亂麻!

不知為何,那個突然現身於山河之內的黑色殘甲的男子總讓自己覺得熟悉無比,更加像是一種發自本能的親切。

可是自己無論如何回想,哪怕挖遍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卻還是找不到關於他的丁點記憶。

而那個人也會用和自己同樣的黑色火焰,炎霜華十分確定兩者一定是同根同源,但是這個人卻是真的不認識。

一直到了最後,兩個陌生的前輩戰得勢如水火,最為緊張的重要關頭時,兩個人卻都拋去自己的大道之器不要,居然不約而同選擇空手而戰。

而那個黑色殘甲的前輩竟然把他手中的戰槊丟給了素不相識的自己,而他現在已經不在世間。

炎霜華握著手中的長槊,感覺得到長槊之中力量無窮、戰意無邊,自己身體中有些力量也隨之蠢蠢欲動。

可是同時也有一種強烈的情感不斷從長槊之中散發出來,讓自己覺得心安,讓自己覺得心痛……

那是一種真正的溫暖、由心的嗬護、溫柔的關懷……

而白九靈此時就站在兩個哭泣的女子中間,一邊是哇哇大哭,一邊是黯然抽泣。

“我也才發現不久。

“那個金烏宮的朱裘破開米湯所擺下的口袋陣時,它才露出破綻,自己鑽到地下。

“根本冇有用任何的天地元氣,而是‘自然’的護佑。

“其實也可以說它是被‘自然’藏起來的,以免讓它受到傷害。

“我想那個朱裘讓米湯交出的東西應該就是此物了!”

白九靈此時也看著那個老朋友手中的稀罕之物。

白髮道人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今看來,那個童子米湯雖然滿口不著調的話,但至少對趙牧靈所說的話大都可信。

“那這麼說,此物十有**就是了。

“冇想到這個米湯道友居然真的能偷到此物,‘拔毛天君’確實名不虛傳。

“難怪金烏宮膽敢冒如此大的風險,不惜派出一個斬我境追到此處。

“我估計他們那鳥窩裡現在應該亂成一團了。”

此時提起那位米湯道友,算是白髮道人心中唯一的安慰了,不由得多說了兩句,現在已經滿頭大汗。

童言童語,秒人妙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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