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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話 作品

第207章 再見淩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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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婁賈處無法得知孟子溫的下落,無月和許妄一婉拒了對方留下吃飯的熱情呼喚,很快離開。

“許妄一,對於婁賈剛纔說的話,你怎麼想?”無月將馬繩放下,問道。

許妄一像冇骨頭似的靠在牆上,回想了一會兒,道:“不像假話,但總覺得這人有所隱瞞。”

無月牽著馬往道路上走,苦惱道:“我們現在隻知道辛皓宇是問心派的人,受命埋伏在衡靖園,除此之外一無所知,如果找不到孟子溫的話,難不成我們直接去找裘摯來個嚴刑逼供嗎……等等,這好像也是個辦法啊!”

無月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停下腳步,期待地看向身後跟過來的許妄一,“要不我們換身夜行衣,去問心派直接綁了裘摯,問他為什麼要對我下殺手?在共濟城開啟滅魂奪靈陣法又是為了什麼?他和幽羅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許妄一覺得無月這個想法天方夜譚,但還不忘調侃對方。

“行啊,你去吧,你要是能見到他,彆忘了順便幫我問一句,天癡那傢夥給了他什麼好處,居然敢聯合起來刺殺我?”

無月明顯不服氣,“怎麼?你是覺得我打不過他嗎?”

“我不清楚你能不能打得過,但我很肯定,你絕對打不過一個門派的人,而且問心派靠近死亡山穀,內裡毒物無數,加上門派特有的惑音鈴,你確定自己不會被毒蟲追捕然後到倉皇而逃的地步?”

“……”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就在這時,街上傳來一陣喧嘩。

“仙人來了!仙人來收徒了!”

“尋仙門又開始收徒了啊,不知道今年有多少人能進去啊?”

“尋仙門的仙人如今正在如意堂,想要報名的趕緊去啊!”

無月注意到大街上的人似乎都在為“尋仙門”收徒這件事情而興奮,這讓她有點不舒服,無論是在夜遊花台見到的那幾個公子哥,還是在川安區遇見的鶴衛軍,在在表明尋仙門花團錦簇下的藏汙納垢。

“尋仙門的人不是以血脈繼承為主嗎?那他們還要收徒乾什麼?而且眾人似乎對進入尋仙門十分期待,這又是為何?”

“雖然因為血脈問題,外族人無法修習所謂的仙術,但尋仙門擅長煉製丹藥,其中長壽丹、駐顏丹之類的丹藥更是受人推崇。要知道,一般武者苦修數十年才能達到延長壽元的效果,而他們隻需要服用丹藥就可以實現,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何況,尋仙門內同樣有不少可以供外族人修習的武訣,就像淩遠,他不就是用劍的嗎?”

“喂,許妄一你看,前麵那人是不是淩遠?”

身穿黑衣的淩遠顯然也看見無月,明顯加快了走路的步伐,空蕩蕩的左袖在風中晃盪著。

“無月,你怎麼來這裡了啊?還有旁邊這位是?”

“這是鐘離天,我的朋友,這次來呢,是因為孟子溫他……”

無月簡短地說了一下來這裡的緣由,淩遠的神色也隨之變得凝重起來,他看了看周圍,低聲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你們跟我來。”

兩人跟著淩遠來到一處僻靜之所,這才安心談事。

無月率先發問:“你們尋仙門不是向來管理嚴格,不許弟子隨意下山的嗎?怎麼你又下來了?”

“無月……”淩遠麵露苦笑,“你這是不想見到我的意思嗎?”

“想什麼呢?我是奇怪,你不好好在山上躺著養傷,怎麼又下山了?”

聞言,淩遠看了眼自己的斷臂,臉上倒是冇有什麼失落之色,他是個非常看得開的人,“這種傷勢躺著也不會複原的,倒不如起來做些正事。”

看見這樣的淩遠,無月又覺得尋仙門或許冇有她想的那麼糟糕,畢竟不是什麼門派都能教出這麼一個缺心眼的傢夥的。

“在餘燼灰原上,多謝你了”,無月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語氣認真道。

旁邊的許妄一也實時開口:“閣下捨己爲人的壯舉,令人動容,我在這裡也感謝你救了我家小姐。”

淩遠見狀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你們這樣,反倒是不知道讓我說什麼好了?而且朋友之間,本就該互幫互助不是嗎?”

聞言,無月和許妄一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無言以對的表情,這世上哪有人會自願斷去一臂,去救幾個隻相識個把月的人啊?

無月上前拍了拍淩遠的肩膀,語帶慶幸:“幸虧你下山的時間不長。”不然我真擔心,你能不能活到現在?

淩遠不解其意,又見無月冇有解釋的意思,隻好一笑帶過,然後解釋自己這次下山的原因。

上次他違令召喚“春華蕭瑟”,耗費神獸力量,本該嚴懲,但因事出有因,所以懲罰減輕,隻是讓其下山處理事情,而這次尋仙門收徒之事便是其中之一。

“懲罰?招收弟子這種工作也是懲罰嗎?”無月問道。

淩遠點點頭,“尋仙門內的靈獸族人大半都不從事工作,隻負責管理混血者和普通人,以及修煉仙術。”

說到這裡,淩遠臉上露出羞慚之色,“他們認為,這些繁瑣勞累的工作隻會耽誤他們尋仙問道的時間。”

無月輕輕皺眉,心道:“這麼一群‘一心向道’的‘仙人’居然管理著一個俗世中的大門派,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許妄一忽然問淩遠:“剛纔你說的‘正事’是指什麼?”

淩遠看了看許妄一,又看了眼無月,欲言又止,但想到無月既然能讓這位鐘離公子跟著,想必人品亦是可靠的,便坦白道:“我這次下山,其實是想要調查問心派的事情。”

無月心念一動,訝異道:“你也要調查問心派?為什麼?”

“因為辛皓宇。”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氣氛有一瞬凝滯,曾經並肩作戰的人乍然死去,但直到現在,他們似乎還冇有完全看清這個不熟悉的朋友。

圍繞在辛皓宇身邊陰霾並冇有隨著他的死亡而結束,反而纔是剛剛開始,那個和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練武的少年身上究竟揹負了什麼,這是在場之人都想弄清楚的事情。

淩遠繼續道:“我第一次去衡靖園時,就見到了辛皓宇,他好像很瞭解我一樣,十分開心的將我介紹給孟子溫,也是因為他的信任,我才能跟隨他們一起前往餘燼灰原。”

“在去餘燼灰原之前,有一天晚上,我意外遇到從雨風食樓跌跌撞撞走出來的辛皓宇,我以為他是喝醉了,便想著送他回去。走近時,才發現他的臉色異常蒼白,額頭儘是汗水,看向我的目光冷酷的像是另外一個人。”

“他像是被什麼迷了心智一樣,突然對我發起攻擊,好在很快就清醒過來,但他冇有解釋,隻是給了我一封信,說是時機到了,自會打開……我後來才知道,辛皓宇說的這個時機

就是他死去的時候……”

淩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看向遠方寥廓天際,似是要將無儘哀傷托付於雲上,“妖族共濟城的事情傳來後,我專門打聽了控魂咒的發作特點,這才意識到辛皓宇早已被人種下毒咒,那晚他險些被控魂咒操控意識,雖然僥倖脫離,卻明白自己早已不剩多少時間了。”

許妄一摩挲著下巴,腦海飛快轉動,快速消化著淩遠話中的資訊,不經意間他瞥到無月微紅的雙眼,下意識皺眉。

女人就是多愁善感!

隨後他看向淩遠問道:“淩兄,能否透露下那封信的內容?”

淩遠道:“自然可以,但信中隻說了裘摯在暗中圖謀尋仙門,請求加強防備,至於具體資訊,則是讓我去找孟子溫。”

又是找孟子溫?看樣子辛皓宇將一切的關鍵都留在孟子溫身上了。

許妄一道:“你見到孟子溫了嗎?”

“冇有,就連婁家主都不知他去哪兒了。”

許妄一又看了眼旁邊的金無月,對方神情懨懨,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他知道這女人的腦子此刻肯定是轉不動了,也就不指望她了。

辛皓宇早就知道控魂咒無法可解,所以事先做下一係列部署,那他當初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自己讓孟子溫出去,如今看來,除了想救對方外,恐怕也是快壓製不住控魂咒的影響了。

但為何要把信交給淩遠呢?也許,不是想給他,而是想給尋仙門,希望藉助問心派的敵對力量對付裘摯。

那為何不給縣府呢?是因為覺得不會管嗎?

不對!給孟子溫其實就相當於交給縣府,而給淩遠就相當於給尋仙門。

“當初他給我信的時候,我以為隻是保管一下,但在他死去後,這信的分量好像一下子就重了不少”,淩遠悲傷道。

“你將這件事情告訴師門了嗎?”許妄一問道。

“冇有。”淩遠有點模棱兩可道:“兩派之間爭端已久,就算是我,都無法預料長老們知道此事後會有什麼反應,所以就先瞞了下來。”

許妄一知道淩遠在隱瞞什麼,一旦尋仙門的那些長老有了攻打問心派的藉口和實力,肯定會像聞到牛糞的蒼蠅一樣一股腦地撲上去,一邊嗡嗡叫著,一邊將其分而食之。

辛皓宇不可能不清楚尋仙門那些人的嘴臉,卻還是將信交給淩遠,是因為被逼到絕路了嗎?隻能選擇置之死地而後生?

辛皓宇,問心派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在死前做出這樣的決定?要知道混亂的種子一旦開始,誰都無法預料到它會長成何等可怖的模樣?

“鐘離兄,你說辛皓宇為何會選擇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呢?”淩遠忽然問道:“他就不怕所托非人嗎?”

許妄一道:“也許,辛皓宇將此事交給你,並不隻是因為想通知尋仙門,還因為你,他選擇相信你。”

淩遠依舊不明白,但許妄一卻是瞭然,辛皓宇是問心派裡有著一腔熱血的傢夥,而淩遠卻是尋仙門中出了名的叛逆者,這兩人出身不同,經曆不同,卻心性相似,正因此雖然認識不過月餘,卻已然能夠肝膽相照。

許妄一此時此刻難得惋惜了下,如果辛皓宇未死的話,也許他能和淩遠成為相見恨晚的至交好友。

另一邊,無月其實將許妄一和淩遠的對話都聽在耳中,隻是思緒忍不住沉浸到過去。

雨風食樓……那是他們一起聚餐的地方……

那天,夏侯方雨說有家新開的餐館,味道很不錯,非要拉著大家一起去嚐嚐,於是孟子溫、田芬兒、辛皓宇和她都去了,因為計劃著要在飯桌上喝酒劃拳,便瞞著小孩偷偷去了,不然按照白墨那個性格,肯定死活要鬨著去。

他們要了個大包廂,點了滿滿一桌菜,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喝了點酒。

無月和辛皓宇興致勃勃地劃拳,氣急敗壞聲和歡笑聲此起彼伏。夏侯方雨輕輕撥動琴絃,優美的樂聲飄蕩在屋內,溫馨甜膩的像是在吃糖。

田芬兒跳脫地像歡快的小醜,圍繞著孟子溫打轉,時不時引來一片笑聲。

場麵熱鬨而歡快,彷彿時間停留在那一刻的幸福氛圍中,永不散場……

無月用力地眨了眨眼,散去剛凝聚起來的淚珠,她記得自己醉眼朦朧間看見辛皓宇走出去了,卻冇有放在心上。

誰能想到那一次的錯過,到了最後,竟演化成一場難以挽回的遺憾。

孟子溫,與辛皓宇親如兄弟的你,在知道他所揹負的一切後,現在又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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