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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帆王藝雪 作品

【894】徐院士,您這訣竅!保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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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才明,阿婭便來了聽雪台。

她哼著昨夜在青瓦樓唱起的牧歌,朱顏綠髮,紅光滿麵,依舊嫋嫋娜娜地走路,走得搖曳生姿。

小七兀然趴在窗邊,忽聽有人在院中喚道,“小七,快來呀!”

小七一凜,凝神望去,喚她的人卻並不曾向屋中看來,隻是垂頭朝後喚著,“蠢小七,快來,我們進去找另一個蠢小七!”

片刻工夫便見毛茸茸的小狼崽晃晃悠悠地跑了進來。

是了,阿婭已把小八的名字改作了小七。

小七冷眼瞧著。

見那小狼崽吐出嫩紅紅的小舌頭,憨態可掬,可憐可愛,阿婭有心去逗它,便去撥弄它的舌頭犬齒,還笑著,“小東西,讓我瞧瞧你的小牙厲不厲害。”

狼畢竟是狼,即便還是個小崽,依舊有狼的本性。

阿婭的手旦一進了小八的嘴巴,小八當即咬了一口,便聽得阿婭“啊!”的一聲尖長的慘叫,繼而生了氣,一腳將小八遠遠地踢開,罵道,“你敢咬我,小畜生!”

小八被踢得嗷叫幾聲,在院中打了幾個滾兒,蜷在一旁瑟瑟不敢動彈。

阿婭餘怒不消,一邊揉著手指一邊教訓小八,“冇規矩的小東西,早晚把你扒皮燉了!”

正巧槿娘端著湯藥進了院,見狀微微屈膝,淺淺施了一禮,笑道,“郡主真是好大的度量,竟和一隻狼崽置氣。”

阿婭冷笑不已,“賤蹄子,鞭子捱得不夠,又皮癢了?”

槿娘又笑,“蘭台那麼大,郡主怎麼偏偏來了聽雪台?該不是指桑罵槐,罵給姚姑娘聽吧?”

阿婭忽地嬌笑不已,“我看上聽雪台了。”

槿娘一怔,“聽雪台是公子安置姚姑娘住在此處,怎麼郡主也要來?”

阿婭又笑,“不是本郡主要來,是本郡主要你們搬出去。”

槿娘簡直匪夷所思,“什麼?郡主要住進聽雪台?”

“本郡主要在聽雪台養狼,你們兩個賤婢搬去後院與寺人同住。”

槿娘氣得險些蹦起來,“這可是公子的意思?”

阿婭噗嗤一聲笑,盈盈攏著自己耳畔的秀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問表哥乾什麼,你們大抵還不知道,我與表哥已有了夫妻之實,用不了幾日,我便是蘭台夫人。我的意思,自然便是表哥的意思,你們可明白了這個道理?”

小七恍然若失,原來果真如此。

槿娘卻不肯,“奴雖是婢子,卻隻聽公子與姚姑孃的,既不是公子的意思,那就請郡主暫且等著,等公子回來了再好好問問公子!”

阿婭簡直笑出淚來,“笑死人了,遠矚哥哥軍務繁忙,哪有那個工夫來管你們兩個婢子的閒事?如今遠矚哥哥不在,蘭台就是本郡主說了算。”

“最好識相點,自己搬出去。若是本郡主命人動手,保不齊就把你們那些不值錢的家當全都丟出去!”

槿娘橫眉怒目,“不搬!”

阿婭嗤笑一聲,“那咱們便試試!”

言罷直接闖進門開始往外扔起東西來了。

當先砸爛的是小七的藥罐。

繼而她們的衣袍緞履,羅衾帛枕,通通被扔了出去。

槿娘氣不過,撲上去攔她,攔著攔著便扭打到了一起。

阿婭哭著掄起了馬鞭,“賤蹄子,你也敢打我!”

小七想,這蘭颱風光真好呀,從這方鎏金花木窗中往外看去,能遙遙望見遠處青山灼灼,浮草如煙。

她能想象得到,此時通往魏國的路亦是天高雲闊,大道黃沙。

她彷彿看見自己的馬就在那大道之上奔騰,那大道兩旁秀木成林,四隻雄健的馬蹄踏得塵土飛揚,柔順的馬鬃在風裡蕭蕭颯颯。

她彷彿看見自己策馬亡命。

她該對酒當歌。

馬鞭鳴動,身旁的人還在打,阿婭哭喊的聲音亦在耳畔,“你們都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告訴姨母,告訴表哥,要告訴阿翁,把你們大卸八塊,丟去草原喂狼!”

是嗎?

小七緩緩轉過頭去看阿婭,她正掄著手裡的馬鞭四下亂抽,槿娘也殺紅了眼,兩隻拳頭不要命地掄著。

槿娘奪了馬鞭,將阿婭掀翻。

阿婭氣極,又猛地將槿娘撲在身下,揮起拳頭左右開弓,聲嘶力竭叫道,“敢欺負我!敢欺負我!”

兩人徹底廝打到了一處,抓頭髮、掐嘴巴、掄拳頭,不是阿婭壓著槿娘,便是槿娘壓著阿婭。

撞倒了燭台,撞翻了陶罐,撞碎了銅鏡。

稀裡嘩啦,聽雪台亂作了一團。

阿婭吃了虧纔想起了喊人,朝著門外大叫道,“來人呐!來人!快打死這兩個賤蹄子!來人!”

小七緩緩起了身,她想,夠了。

夠了。

鬨事的,該鬨夠了。

扭打的,該打夠了。

想走的,也該走了。

一切都夠了。

她單手提起了陶罐,一步步朝兩人走去。

那陶罐中盛著的是槿娘昨日插好的木槿,隨著她的步子晃盪出清清淩淩的水聲來。

還記得昨日槿娘插花時眼笑眉舒,“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

小七隨口回道,“是你母親取的。”

槿娘便笑,“自然是母親取的!”

她解釋說,“我生時家門口開了一株木槿,母親說木槿這種花皮實好養,給水就能活,母親便給我取名叫‘槿娘’。”

她轉頭好奇地問,“你的名字又是怎麼來的?”

小七也笑,“我不記得,隻知道父親在家裡排行屬七,他是回不了家的人,便叫我‘小七’。他說倘若這輩子再回不了家,念起我的時候,便也似回了家。”

槿娘便好奇問她,“可你父親好好的人,怎麼會回不了家呢?”

她問,可小七也不知道呀。

就連小七自己不也回不了家嗎?

她自記事起便冇有見過父親的家人,從來冇有。

後來病骨支離,金釵換酒(貧窮潦倒,落魄失意),也冇有見過。

隻聽得“砰”一聲巨響。

跟著便是“嘩嚓”的幾聲,小七手裡的陶罐四分五裂。

罐中的水霍地四下噴濺,木槿花就落在一旁。

聽雪台頓時安靜下來。

這一下砸得阿婭五迷三道,她愕然失色,幽幽轉頭朝後望來,一股鮮紅的血順著她的額頭往下淌去。

話不成話,句不成句。

“你......你......你敢......敢砸我?”

小七平靜立著,就如同那日在萬福宮中阿婭問她“你要臉不要”時一般,她就那麼冷眼俯睨著阿婭。

她好似置身事外,在看一場鬨劇。

要麼回大梁,要麼乾正事。

要麼你死,要麼我活。

要打,便往死裡打。

要殺,便一刀斃命。

兩個人扭在一起打得鼻青臉腫,算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