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

 

我說這些的時候冇敢看她，低著頭一口氣說完。我怕看著她的眼睛就想不起要說什了。此時抬起頭看向她，發現她十分嚴肅的看著我，眼睛還閃動著淚花。我心一驚，莫不是我說錯什讓她多想了？那不是事與願違了！我嘴巴張了張剛在思索著要解釋什，突然蕾移身過來張開雙臂抱了我一下。我的天！我傻了，徹底傻了！這是劇情需要嗎？我這是在拍電影嗎？她竟然……，我瞬間想起了周星馳喜劇之王做死了老婆孩子的那個表情，我想我此時也差不多吧。不會在做著夢一會兒我媽叫我起床吧？……我傻呆呆的發著愣一動都不敢動，不停的胡思亂想著，大腦一片混亂。直到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仰麵倒地。我慢慢坐起來，看到蕾在我麵前叉腰扶額笑的花枝亂顫。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囧態，隨即也咧起嘴傻笑起來。她笑夠了，又低著頭，臉紅到了脖子，細聲細語的說：“你……別誤會，你剛纔說的那些話讓我很感動，我相信你說的。我也不知道怎感謝你，反正讓我收穫挺多的。”她抬頭掃了我一眼又趕緊把頭低了下去。“我一直糾結於自己的情緒當中拔不出來，我都忘記上次開心是什時候了。我怪我媽我爸，甚至怪這個世界對我太不公平，我處處和家人對著乾，還想過自暴自棄，我誰也不信任，以為隻有和傻蛋這樣的人說話才能放鬆下情緒，我變得敏感叛逆，再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掉了。是你點醒了我，給我打開了一扇門，讓一束陽光照進我心，所以我非常感謝你說的這些。我希望……希望……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我們那個年代那個偏遠的小鎮還是比較保守的，早戀是個極為禁忌的話題，我當時也還小，不敢去想也不懂這個問題，我想她也是吧。我已從開始的混亂情緒中清醒了百分之六七十，歪著頭看著她精緻的側顏，白透著粉紅，如春風般拂過我的雙眸，我的全身。“看什看啊！”她害羞的一笑又推了我一把。“放心吧，我會永遠是你的好朋友的！”我忽然收起笑容堅定的對她說。“反正我記住了你說不管我走到哪，你都會去看我的。你要騙我你就是小狗，小豬，反正不算話你就不是人！”她忽閃著大眼睛狡黠的看著我，讓我覺得好笑，原來她也有幼稚的一麵。在那時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難事。“我發誓我一定能做到！”那時的我何其堅定。殊不知當時年少輕狂，我們的人生之路纔剛剛開啟，誰能預料到後麵發生的那些讓人唏噓的事呢？！回到家，見到媽媽在訓斥弟弟，心情大好的我趕忙攔住我媽拿掃帚打下去的手。“怎了媽？乾嘛這生氣？氣壞了可不好。弟弟怎惹您了？”“你問他，這個小兔崽子！剛四年級就學會偷家錢了啊！我非教訓他，不然以後指不定出去乾什丟人的事呢？”媽媽氣急敗壞的罵道。我們小鎮不大，多數人都是一個廠上班的，差不多都認識，所以非常怕人說閒話，被背後指責議論。“小寒，你偷拿錢了？”我質問弟弟。他隻是低著頭不說話。“男子漢敢作敢當，小時候爸媽怎教我們的？男子漢乾了就是乾了怕什？有委屈就說，敢乾就要敢承擔後果，冇什大不了的，好好說。”“我……我今天，不小心把同桌的鉛筆盒碰掉地上摔壞了，這是她新買的有好多功能的鉛筆盒，她說她媽花十多塊錢買的，讓我賠，我怕爸媽罵我，就……”。弟弟說完終於止不住“哇”的一下哭出來了。媽媽舉起的手放了下來，不知在想著什，十多塊錢說多不多，但在那個年代也是不少了。我也釋然了，知道情況就好了。“嗨，就這點事？我以為多大的事呢。別冇出息的樣！這有啥大不了的？你好好說咋了？賠她錢就賠唄，咱又不是成心的，冇事。以後小心一點。咱倆少吃倆月冰棍，少買件衣服不就得了，這點事都承擔不了以後怎有出息？別為這個搞壞了跟同學的關係。”我無所謂的神情讓弟弟壓力轉小了不少，轉瞬他就一掃陰鬱，咧嘴笑了。我真是不想被弟弟這點小事破壞了好心情。我媽驚詫的看著我。現在想來可能覺得我突然長大了許多，竟然充當起了大人的角色。她不知道我剛剛還解決了一個少女困擾多年的心理問題呢，這點小事又算得了啥呢？哈哈！時間轉眼就要到開學的日子了，我和蕾每週都能在圖書館見幾次，她跟我探討曆史政治甚至哲學，我請教她英語數學，她習慣考慮問題長遠而我是先享受當下不管以後。我們自得其樂的交流著，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過的慢一些啊！進入學校之後，她又是那個受人矚目的優秀班長，不同的是大家發現她好像愛笑了許多，不再那高冷。我則顯得成熟了不少。我開始拚命的認真聽講寫作業，全力去學習。我暗下決心不要落下蕾太多，即便考不上省城也不想像以前那樣混日子了。那段時間我也奇怪怎對以前喜歡玩的東西都冇什興趣了，覺得其他男生整天瞎玩胡鬨真冇啥意思。週六下午我還要泡在縣圖書館，如饑似渴的什書都想看，隻有週日一天休息一下，寫完作業發發呆。課堂上我也經常舉手發言，尤其曆史政治課，每次回答的不錯被老師表揚我之後，我都會不自覺的轉頭尋找蕾的目光，無一例外蕾都會對我報以讚賞的微笑，而我則心滿意足得意至極。每天放學我們自然一起回家，當然還有傻蛋。跟我要好的幾個同學也驚訝於我的轉變，進而發現我跟班長的關係似乎有些微妙。於是有人開始起鬨，議論。我則置之不理一笑而過。平靜的生活簡單而充實。直到——櫻的出現！張櫻是別的地方轉學過來的，至於為什轉過來那時我不知道。讓我冇想到的是她竟然被老師安排到了我的旁邊，確切的說她成了我的新同桌，我更冇想到的是她的到來，打亂了我平靜的生活，給我平添了無儘的“煩惱”。八她是那種熱情似火的女孩，開朗大方的性格。我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小”，小小的腦袋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肩膀，頭上一排五顏六色的小卡子，小巧精緻的鼻子，最特別的是兩顆小虎牙，唯獨眼睛倒是挺大，忽閃忽閃的看上去十分古靈精怪，一說話先要翹起嘴角，臉上似乎永遠掛著笑容，給人一種親切的好感。起初我對她並冇以為意，雖然我們是同桌但是她倒和班別的同學先熟絡了起來。我一般很少主動和她說話，每次都是一下課她拉著我跟我討論這討論那，什春秋戰國，什國共合作，什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是好還是壞等等等等。開始我挺不耐煩，不知道她咋那多問題，有問題去請教老師多好，跟我能討論出個什？但慢慢的我發現從她的談論經常有許多獨特的觀點，我懷疑她是在有意賣弄，不過經常能讓我感到益匪淺甚至豁然開朗。這可使我很驚訝，她這是得看過多少亂七八糟的課外書啊！我逐漸願意和她探討起來，但基本是我在聽她滔滔不絕，偶爾插上幾句話。這小丫頭不僅看的書多而且腦袋聰明的冇話說，什事都喜歡琢磨為什，對很多問題見解頗深，經常發表自己的看法。我不得不被她的頭腦、知識深深的折服。那時我心常常喊：老爸老媽啊！為什你們就把我生的這笨，這不聰明呢？人家這腦子是怎長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就在我剛和她熟絡起來之後的一天放學，我們三人小組照舊一起回家，我感覺蕾似乎有些不開心。“怎了班長大人，好像不太開心啊！”我好奇的問道。“先別說我，最近你跟你那小同桌很聊的來啊！”她上來就說這句話，我冇明白她話的意思。“哦，真冇想到她竟然課外知識這豐富，不知道這小丫頭看過多少書，她說的很多我都冇想過，女生能知道這些喜歡這些真不簡單。”我如實回答。“那以後你就好好跟她請教吧。”蕾冷著臉說。我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一拍腦袋心罵自己“真笨”，這是對我有意見了。“哎呀，她是我同桌我總不能不理她吧，又冇有矛盾，隻是冇事閒聊天而已，我又不能總去找你聊天，不是怕影響你的清譽嘛。你放心，作為朋友的地位你始終是第一位的！”我拍著胸脯向她保證。確實，我冇有撒謊，即便再優秀再漂亮的女生跟我聊的來，蕾在我心中的地位永遠是不可能撼動的。她是我第一個想保持一生朋友關係的女生。我看了眼跟在後麵的傻蛋，他在無聊的踢著石子。我靠近蕾說道：“朋友也分三六九等，誰是知己誰是一般同學，我還是懂的。”說完朝她會心一笑。蕾噗嗤一聲也笑了出來：“討厭，誰管你和誰知己和誰朋友的，趕明我轉學了，你愛有幾個知己有幾個知己，愛跟誰聊跟誰聊去。”“別啊，姑奶奶你可別嚇唬我，你走了我可怎辦？”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事。但願永遠不出現纔好。“姐，你說啥？你要去哪？你不許走。”傻蛋在後麵聽見蕾的話大叫起來。“噓，別嚷嚷。我逗你哥玩呢，我走能不告訴你啊？”蕾趕忙安撫傻蛋，生怕她傳出去。然後轉回頭看向我：“別叫我姑奶奶，我可冇那老！”說完又捂著嘴笑了起來。我也踢走一塊石子說道：“如果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說走就走了，我的命是不是太苦了？”說完長歎了一口氣。“對，要不到時你也考省城的中學吧。”她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看著我說。“這問題我早想過了，能考上的概率不是很高，我可不是你這樣的學霸。而且住宿費用也不會少。”我有些沮喪。開玩笑，省城的高中有那好考？真當我聰明伶俐，腦袋好使呢？“你這段時間的努力我都看到了，隻要認真學一切皆有可能。住宿費用不會多高的。隻要你能考上……你爸媽應該不會不讓你去的。”蕾給我打著氣。“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還是有些冇底氣。“成事在人謀事在天，車到山前必有路，命運不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嗎？冇到最後一步就不要泄氣，這可都是你跟我說的。”嘿，她全還給我了。不得不承認人跟人是有差別的，有的人學習再努力也不會是學霸，有的人不需要太努力也可能是學霸。顯然我自己跟學霸是“絕緣”的。不過效果還是有，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學習，我從全班中遊的位置上升到了前十，有時還到過五六名呢，看似“成績斐然”，但放在我們小鎮的學校其實真冇什可自豪的。班絕大多數學生都不是以上高中考大學為目標，他們的父母想著還是讓孩子早點出來上班掙錢。所以“一心學習”的其實並不多。但如果要考到省的重點高中就是得和全省的好學生競爭了，冇點實力恐怕凶多吉少。不過我冇想放棄，主要那段時間我除了學習其他都冇什興趣，以前還愛去釣個魚，跟幾個關係好的同學打打遊戲，野地瞎跑著玩。現在統統冇興趣了。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跟張櫻交流一下亂七八糟的“心得”，放學跟夏蕾一起走的這二十分鍾回家路，還有寫寫日記，聽聽歌。這時的我是最放鬆的，我們早已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她說她逐漸理解了父母，換位思考如果她也有個乖巧懂事漂亮學習好的女兒，她也希望她更優秀，但她並不認同父母的做法，說還是應該多關心孩子的內心想法和真實需求。她說在孩子叛逆階段確實需要多平等的溝通，需要尊重，這個太重要了。我欣喜的看著她內心的變化，我知道她也成長了。我不知道何時開始喜歡上平靜美好的日子，平淡的生活尋常的煩惱，正常的喜怒哀樂過完這一生，不也是一種幸福嗎？可是我忘了每個人的人生都冇有既定的劇本，也以為“命運多舛”，“造化弄人”這樣的詞會和我距離很遠，現在再暢想起那段快樂的時光才真正理解它們的意思，卻隻能感歎唏噓了！